第908章 赤德祖赞自杀身亡(2/2)
“呃啊!”
“王子小心!”
侍卫们凄厉的惨叫和警示声戛然而止!
贡松贡赞胯下的战马首先被数支弩箭射中脖颈和腹部,惨嘶着人立而起,将背上的王子狠狠甩飞出去!
贡松贡赞小小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冻土上!
他还未爬起,几支冰冷的弩箭已经如同毒蛇般射至!
噗!噗!
一支箭精准地射穿了他的左肩胛骨!
另一支箭,则狠狠钉入了他柔软的右大腿!
“啊——!!!父亲——!!”贡松贡赞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剧痛和恐惧瞬间将他淹没!他小小的身体因剧痛而蜷缩成一团,鲜血迅速染红了他华丽的王子袍服。
“贡松——!!!”
一声撕心裂肺、如同灵魂被生生撕裂的凄厉悲鸣,猛地从赤德祖赞口中爆发出来!
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绝望和难以置信!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年幼、最疼爱的儿子,如同折翼的雏鸟般摔落尘埃,被冰冷的箭矢贯穿!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彻底凝固!
所有的声音——战场的厮杀、伤者的哀嚎、寒风的呼啸——都离他远去!
整个世界,只剩下幼子那蜷缩在血泊中、因剧痛而颤抖的小小身影,和他那一声声如同小兽般无助的、刺穿灵魂的哭喊:“父亲…疼…父亲…救我…好疼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焚毁理智的剧痛和暴怒,如同火山般在赤德祖赞的胸腔内轰然爆发!
“我的儿子——!!!”
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抽出黄金宝刀,不顾一切地就要策马冲向幼子!
“赞普!不能去!是陷阱!”旁边一名反应过来的老侍卫长目眦尽裂,猛地扑上来死死抱住赤德祖赞战马的缰绳!
“滚开!!”赤德祖赞状若疯虎,黄金宝刀狠狠劈下!
老侍卫长闷哼一声,肩头血光迸现,却依旧死死抓住缰绳不放,嘶声力竭地哭喊:“赞普!不能啊!王子…王子已经没救了!您过去就是送死啊!赞普!想想吐蕃!想想社稷啊!!”
社稷…社稷…
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赤德祖赞疯狂的心上!
他猛地一僵!
目光扫过四周——
到处都是溃败!到处都是死亡!到处都是绝望的哭嚎!
他带来的八万高原雄鹰…他引以为傲的吐蕃铁骑…他征服东方的宏图霸业…
一切的一切…
都化为了眼前这片尸山血海!化为了那三面冰冷刺目的唐军大旗!
而他…连自己最心爱的幼子…都保护不了…
一股冰冷彻骨、深入骨髓的绝望,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川寒流,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疯狂的火苗。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都在这一刻,化为了一片死寂的虚无。
他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他缓缓地、缓缓地收回了指向幼子的黄金宝刀。
目光,从幼子痛苦蜷缩的血泊中移开,扫过周围一张张写满恐惧、麻木和绝望的士兵脸庞,扫过这片如同地狱般的战场,最后,定格在头顶那片灰暗、铅云密布的天空。
那曾经象征着他无上权威的黄金日月王旗,在寒风中无力地飘摇着,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一切都结束了。
赤德祖赞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
那表情混杂着解脱、自嘲、无尽的悲凉,还有一丝…尘埃落定的平静。
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将手中那柄象征着他一生权力与征伐的黄金宝刀,插回了腰间的刀鞘。
动作缓慢而清晰,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然后,他抬起手,伸向自己华丽王袍的内衬。
在周围所有侍卫惊愕、不解、甚至带着一丝不祥预感的注视下,他缓缓地、极其小心地,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柄匕首。
刀鞘和握柄由纯净的黄金打造,镶嵌着七颗大小均匀、在灰暗天光下依旧闪烁着深邃幽光的黑曜石,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柄匕首,没有沾染过战场上的血腥,却比任何染血的武器都更沉重。
它代表着雪域高原最古老、最神圣的王权传承。
是每一位吐蕃赞普登基时,由大祭司亲手授予,象征着与神灵的契约,与祖先的联系,以及…在王朝倾覆、无可挽回之时,以王血平息神怒、保全王族最后尊严的使命。
赤德祖赞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缓缓抚过那冰冷而神圣的黄金刀鞘。
他抬起头,目光最后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血泊中已经渐渐没了声息、小小的身体微微抽搐的幼子贡松贡赞。
那双曾经睥睨天下、如同雪山之巅雄鹰般的眼眸深处,最后一点属于人类的光彩,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无尽的、冰冷的死寂。
他猛地拔出了那柄黄金七星匕首!
狭长的、如同冰片般薄而锋利的刀刃,在灰暗的天光下,骤然闪过一道凄艳、冰冷、决绝的寒芒!
“赞普——!!!”
周围的侍卫们终于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发出了撕心裂肺、绝望到极致的悲鸣!
他们不顾一切地扑上前!
然而,迟了!
赤德祖赞的动作快如闪电!
他双手紧握匕首那镶嵌着黑曜石的黄金握柄,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殉道般的决绝姿态,将锋利的刀刃,狠狠地、精准无比地——刺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利刃穿透皮肉、刺破心脏的声音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赤德祖赞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挺直了脊背,如同雪山上永不弯曲的青松。
殷红的鲜血,如同怒放的曼陀罗花,瞬间在他华丽的、绣着日月星辰图案的王袍心口位置,迅速晕染开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刺目。
他微微仰着头,望着头顶那片灰暗、铅云密布的天空。
嘴角,缓缓地、缓缓地,向上牵起一个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弧度。
那弧度里,有解脱,有不甘,有自嘲,有对这片壮丽河山最后的眷恋,也有对命运弄人最深的嘲弄。
最终,那弧度定格了。
仿佛凝固成了一个永恒的问号,又像是一个终结的句点。
他紧握着匕首的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的皮囊,缓缓地、缓缓地,从他那匹依旧神骏、通体如雪的战马“玉龙”的背上,滑落下来。
砰。
一声沉闷的轻响。
吐蕃王朝一代雄主,曾让整个西川大地为之颤抖的赞普赤德祖赞,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浸透了无数吐蕃和唐军将士鲜血的冻土之上。
溅起一小片暗红色的泥泞。
那双曾经燃烧着征服火焰的眼睛,此刻空洞地睁着,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再无一丝神采。
唯有心口位置,那柄镶嵌着七颗黑曜石的黄金匕首,在弥漫的血腥与硝烟中,依旧闪烁着冰冷而神圣的光芒。
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庞大帝国,一个英雄时代,在这片名为石门关的绝地,彻底终结。
“赞普——!!!”
“赞普崩了——!!!”
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最后的抵抗意志,随着那柄刺入心脏的黄金匕首,彻底崩溃!
风雪,不知何时开始悄然加大。
呜咽的寒风卷过尸骸枕藉的石门关隘口,卷过那三面高高飘扬的赤、青、黑大唐战旗,发出如同古老羌笛般的悲鸣。
冰冷的雪花,开始一片片落下,温柔地覆盖着峡谷中层层叠叠的尸体,试图掩去那刺目的猩红,却掩不住那冲天而起的、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息。
张巡、刘志群、张小虎三人,策马缓缓行至隘口最高处,沉默地俯瞰着下方这片如同巨大屠宰场般的河谷。
目光扫过那些跪地投降、瑟瑟发抖的吐蕃俘虏,扫过那面倒在泥泞中的黄金日月王旗,最后,停留在那具被几名忠心侍卫死死护住、心口插着黄金匕首的尸体上。
风雪漫卷,将他们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结束了。”张巡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多少胜利的狂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沉重。
“是啊,结束了。”刘志群缓缓点头,目光复杂,“八万…埋骨他乡。”
“呸!”张小虎猛地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抹了一把脸上早已凝固的血痂,看着自己手中那柄巨大陌刀上密密麻麻的崩口和暗红血槽,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娘的,便宜那老狗了!老子还想亲手剁了他的狗头祭旗呢!”
一面巨大的、代表着大唐帝国威严的赤色龙旗,被几名唐军士兵用力地插在了石门关隘口的最高处,覆盖在倒下的吐蕃王旗之上。
赤旗在风中狂舞,如同燃烧的火焰,宣告着这场持续数月、惨烈无比的蜀中大战,最终以吐蕃的彻底覆灭,大唐的辉煌胜利而告终。
八万吐蕃铁骑的尸骸,连同他们曾经不可一世的赞普,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大唐的西南群山之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