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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章 少年Allen的奇幻漂流(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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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发誓过不会让柏德碰他,但是当一天晚上他住的地方房门被打开时,艾伦还是僵硬了脊背,他清楚地知道谁;那个酒后狂醉又迷乱的场合就是潘多拉魔盒。

果然他被抬上了车,紧紧裹着自己的棉被:墨黑里不见一丝灯光,像一只蹲潜在夜色里的猛兽,对着两束寂寞的灯光张开嘴,车后座挪移的时候,艾伦感受到了一个坚硬冰冷的圆柱物——那是枪,他们有枪,艾伦睁圆双眼躺着,满心惊恐与迷惘。

“你们要做什么?”

“统领大人希望和您度过甜蜜的一夜。”

骤然,艾伦的思绪飘向了封建时代那些被迫入宫侍奉垂暮帝王的年轻嫔妃——有的才十三四岁。自踏入宫门的那刻起,她们的心便只为龙袍加身之人跳动,恰似困在笼中的一群啁啾小鸟;但他觉得自己境况稍好,因为他所仰仗的是那份挚爱至深的事业,即便遭遇不测,无人能将其无暇的灵魂夺走,更摧折不了他的意志。毕竟他已熬过精神病院那令人窒息的压抑环境。

“别害怕,”他暗自告诫,“你是男子汉,不,就算我是个女子,被人触碰也并非世界崩塌。权当是被野狗咬了一口……”

房间里只有一盏米黄。

灯罩呈现出玻璃般的莹澈质感,柔光倾泻宛若盈满的圣杯,将液态的银辉泼洒在伯莎重焕青春的栗色鬈发上——发丝已挣脱橡皮筋的束缚,如她身着的丝质睡袍般流泻而下,一只长毛虎斑猫喵呜一声,安卧在她丰腴的胸脯曲线间,在灯影交错中恍若用黄油奶酪雕琢而成。

坐在床榻边缘,她向艾伦微笑了,那是一种十分迷人的微笑,好像毛皮似的绵软柔和,刀锋似的眼梢被光下的暗影柔化得愈发朦胧,印着槲寄生和石榴花纹的被褥簇拥着她,她交叉双腿,舒适地坐在床沿,绸子衣服四散周围,柏德像漂浮在水上的塞壬。

面对这般慵懒的氛围,艾伦不愿惺惺作态——他实在想不出女子能如何强迫男子,“如果我不愿的话,谁也不能教我委身”,可镜中映出的模样却给了他当头一棒:那个双颊绯红,犹带愤懑地站在那儿,脚趾无措地抠着地板缝,俨然是个被天真出卖的可怜人是谁?而柏德虽只穿着睡袍,头发散乱,风雨不惊,泰然气度。

平心而论,柏德现在看来正脸很美,正如《荷马史诗》里说的那种‘好一位标致的美人!难怪,为了她,特洛伊人和蹄甲坚固的阿开亚人经年奋战,含辛茹苦——谁能责备他们呢?’那张在历史学家和吟游诗人的口里才能出现的脸上,朱红的嘴和头发很相配,微鼓的鼻翼在玫瑰色的洁白面颊垂下狭窄的阴影,唇上凹陷下去的皮肤肌理上细小的毛发,让人联想到未经人手的桃皮绒衣;如果真是个妙龄少女等待着他,他会为此心动,但是他知道别的年轻女性不能提的是体重,这位“年轻女性”不能提的是年纪。

她大可以被认作艾伦的祖母;当男人们意识到这一点时,再姣好的面容也不过是画框里的蒙娜丽莎——人人都称颂她的美貌,无论真心或假意,却无人愿与之偕老。

每当艾伦想到,在那青春美貌的面庞之下,竟藏着一双贪婪腐朽的老迈眼睛,如同逡巡领地的鲨鱼般时刻徘徊在自己的疆域,冷汗更是狂飙——这景象比百万杀人狂魔在眼前狞笑更令他毛骨悚然呀。

于是艾伦暗自思忖:“或许当这般直面所有一切之时,尚还来得及鼓足勇气,真切地终结自己的生命,如楚瞻宇叔叔说的那样,人,宁可做玉器被摔得粉碎,也不做瓦片苟且完整,恍惚间,我好似望见顺遂自己心愿,一柄长刀毅然冲着我的头颅落下,无声无息给我解脱,来斩断我如影随形的折磨煎熬,我的父亲对待工人们的苛刻恶毒,也许现在这担惊受怕的心情,恰似我必须的赎罪苦行,乃是必经之路。”

此刻柏德放下猫站了起来。

见状艾伦呼吸急促,若不是门口有人,他想立刻拔腿就跑,现在僵直地戳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感受她细软的发丝轻拂过自己的小腿,镜中映出自己因为温度和羞赧而得泛起玫瑰粉的脸庞,披着的棉被是抵御防线的唯一盾牌,紧紧拷在他身上。

艾伦略显厌恶和抗拒地移开目光;柏德柔美的曲线却从他眼前掠过:流畅的手臂、紧实的肩膀、圆圆的脸颊;快一百岁老态龙钟的灵魂镶嵌在娇媚的身躯里,使眼前的女子像是古神话中被恶魔夺舍的人。

“我听说你去苏黎世调查我?”

艾伦心想约翰逊浓眉大眼的,竟也是个嘴不严实的,根据在柏德面前撒谎会被识破的规律,艾伦诚实地说,“是。”

“这么说,你已目睹我的根源——那段不堪的过往,我曾狼狈地与血亲手足缠斗。啊,我几乎自行遗忘了这一幕。毕竟我现在那般骄矜,却曾经在那几个处处不及我的兄弟面前匍匐在地,比丧家之犬更屈辱地摇尾乞怜,央求他们施舍些许银钱供我求学,如果让我的敌人知晓这个漂亮女人的秘密,恐怕会招来他们的阵阵讥讽嘲笑,至少,现在她可以像模像样地把自己妆点起来,如果她偷了几万元,她就是盗窃犯,如果她通过驱赶屠杀获得几十个亿,她就是四十亿女王,我想起来了,你没有体验过一笔飞来横财的暴富感是什么滋味,就像饱腹感;你不能想象不费吹灰之力的几十亿,会使你怎样变得举足轻重,会使你在社会中获得怎样高的地位,以及会为你开辟怎样广阔的前景。守护着家族和仇恨的秘密:这样的女人是强大的。要征服这样一个女王,要付出比流血更惨重的代价,顺从她却无需她的爱人做任何事。”柏德在他身旁,轻声细语,“因为我也期望着属于女人的诗意——幸福,科技让我返老还童,人却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悟,甜言蜜语能够爱情的胚胎,我的眼睛必能在巧言令色的人注视下焕发出光彩,能与最娇俏的少女媲美,我拥有世界,却唯独缺少二次创造人的东西——爱情,我应该拥有爱情。”

她的动作如水带动鸭子的翅膀,自然地引导人陷进软沙发,这不由自主地让艾伦联想到情人间的场景,但是她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很正常,并不暧昧也亲昵,而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柏德的左臂却环住他,以母亲般的力道,不由分说地挽着艾伦。

艾伦刚一挣扎,微微动弹,他便看到她玻璃剔透的眼眸在昏暗中泛着幽光,奶汁似的眼白紧绷着,包裹住仿佛覆有糖纸的虹膜;他赶紧反驳道,“但为什么是我?你的身边莫非缺乏可爱漂亮的男女吗?我不合你的幻想,你难道认为我是巧言令色或者甜言蜜语的人?我不可能爱上你,不,我不可能爱上您,我想您比我更清楚这点,我给不了您任何东西。”

“你忘记了他们和你说的话吗?‘我希望和你度过甜蜜的一夜’没有一个字是我要强迫你就范,虽然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孩子,但是我并不想强迫你就范,会少了很多乐趣,且有损于你我的感情。”

“身上只有一条被子的男人,被七手八脚地架到有夫之妇的闺房里;除了要发生公序良俗不允许的事情,原谅我逼仄的脑洞实在想象不出别的。”艾伦说。

“你的见解确实别具一格,”她说道,“胆识亦非同寻常。你的灵魂中有种勇毅,目光犀利如炬——但请允许我澄清,你对我性情的解读存有偏差。你将我的情感想象得过于浓烈,过于深刻了,宛若一件染血的袍子;我坦然自若年少时的屈辱经历,秉持的是坦荡而非自怜——是对自身软弱的鄙夷。我明白这并不值得称道,不过是怯懦的战栗;但我清醒认知自己的本质:一个冷酷无情之人,我的指南针是理性与智识,而非激素冲动或多愁善感。我的野心与欲望漫无边际,那种凌驾众人的渴求永无餍足之时,炙烤着我的身心,因此有时我必须将耐心、毅力、勤奋与才华奉为圭臬——这些正是铸就伟业与声望不可或缺的基石,我始终以极大的兴趣关注你的历程,正是因为我从中看到了勤勉、缜密又充满活力的卓越典范——绝非出于对你容貌的肉体吸引,所以我们可以聊的事有很多,比你想得多。”柏德轻抚着他,手掌自前额至下颌勾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不知道。”

“你怕我。”

柏德断言道,穿透人心的目光扎在年轻人身上;她嘴角一勾,露出带着讥诮的锐利笑容,这笑几乎让艾伦的怒火瞬间炸裂。

\"这儿没人听见咱们说话。我想跟你聊聊,你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我惯常的恶毒手段不愿意用在你的身上,就像一个古董商小心翼翼地捧着乾隆时期的珐琅彩瓷瓶一样,我就这么赏识你,你已知道我为什么偏偏中意你?听我细说,从你出生到现在的这些日子,我已经摸透你的性子,来,把手贴在这里。”柏德拉着他的手搁置在心脏上方,艾伦猛地缩回手,仿佛触到烧红的烙铁,他闭上眼,感觉身体里的弦被狠狠拉扯弹了一下;柏德纵声大笑,清越如银铃,“威廉十六岁那年考了全班第一,我就满足了这个他之前提过的要求,谁知他竟满脸失望,我问他缘故,他说‘我本来很期待,可是得到之后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满足’。我告诉他‘要是大学里能考年级第一,就送你绝世美女当礼物’。现在那位阿涅丝就是他妻子,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漂亮的年轻少女啦——可他很快又开始厌弃躲避她,不顾他人地公然出轨比自己小十五岁的苏菲娜,看吧,我认为人的贪念就像是对美丽的渴望,最爱的永远是下一个,永无餍足。”

“我知道你去过苏黎世,现在肯定特别好奇我的过往和眼下所为,”伯尔德继续道,“有好奇心是好事,不过不要急功近利,要沉住气,只要活着,往后不光是我,整个世界有的是新鲜事叫你听!用三言两语概括我的前半生,我是谁?芝奥莉娅·罗斯伯里——那是我三岁前的名字。母亲生性狂浪,不懂能屈能伸为何物,父亲在试图与她相敬如宾这条路上撞得头破血流,最终离我们而去。不久后她生下了我。当时家里还有个男孩,彼得·格里芬·柏德。我曾坚信我和他血脉相连,自幼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直到他被警方乱枪击毙的那天。直到那时我才知晓他竟是人造人。第一次直面死亡的极致恐惧让我失声尖叫,引得众人侧目,母亲便强行按住我跪地叩首。多年后我才明白:私藏人造人的行径已触犯律法,她的那份恐惧便尽数倾泻于我——这个仰仗父母恩泽才得以存于世间的孩童。衣食住行,一切生存所需..….本质上,幼年的我与家中宠物并无二致,父母不是我的父母,而是我的主人,自然,宠物绝不可忤逆主人。从那一刻起我便知晓:身为弱者,我从不具备反抗的权利。我的性命悬于他们掌间,比蝼蚁更脆弱。正如母亲亲眼见证终结格里芬的生命,即便在我们之间,结局也将别无二致。正因如此,我必须变得强大——比任何人都强大,成为不输于外力和他人的存在,曾经我哭着跪着求着哥哥施舍我,即便是血肉至亲,在成堆的财富面前也会六亲不认。”

艾伦沉默着。

“你了解我吗,你知道要怎样才能了解一个人吗?”柏德摸上他火烫的耳垂,手握住艾伦颤抖着,痉挛着的手掌,“手心是凉的,手腕和皮肤都十分光滑,手掌和指缝间却跟砂纸一样粗糙,是平日里经常帮他们干重活吗?可是你的手又很干净,每个指甲都是整齐的圆形,还习惯性地翘起小拇指,我猜你喜欢画画,喜欢油画,所以要时常修剪自己的指甲,清洁里面的颜料,因为经常弄脏手所以必须频繁洗手。”

“是,我的画……不怎么高明。”

“透过这些细节,我又多了解了你一点,你有像我这样了解过你自己吗?”

艾伦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张开的唇角和一串闪烁着璀璨火彩的宝石项链,他觉得奇怪到极点,这个人先是残害他,现在又和他故作亲密,态度怎么突然起了变化。

这时,柏德的指尖轻压住他的唇,而掌心温暖地覆上他,完美贴合手窝里每根肌腱的隆起与凹陷,脉搏透过皮肤如心跳般震颤——明明只有几秒钟不到,艾伦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不止;这时,柏德又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廓,“耳朵的形状……艾伦,你的耳朵是圆形的,耳垂很柔软,如果有机会的话,去打个耳钉,会很好看。”

她的声音十分轻柔,如海中旋转的,软若无骨的水母,在这般的轻声细语下,一阵奇妙的困意笼罩了他,与喝酒类似,迷糊但是头脑清醒——那仿佛是艾伦在生命中第一次真正看见世间的色彩与形态。

鬼使神差的,艾伦全然迷醉于柏德那对粉珍珠耳饰,久久凝望着她的纽扣,对其他一切视若无睹,眼前的斑斓色彩令他神魂俱驰:床罩的蓝调,女人面庞上精妙的色泽,灰玫瑰色的肌肤下幽青血管在搏动,在年轻人的眼中,她珍珠般皓齿的莹辉也散发着深邃魅力,那双涂抹着口红的嘴唇,轻颤宛若奏着白噪音,引人沉入梦乡。

“人,懒于勤劳,忠于享乐,要控制内心,改变天性并不容易,但从经验来看是可以做到的,上天给了我们一定力量来创造自己的命运,我们的精力需要补充而又难以如愿的时候——我们的意志一意孤行,要走不该走的路的时候一—我们不必因食物不足而挨饿,或者因为绝望而止步。我们只要为心灵寻找另一种养料,它像渴望一尝的禁果那样滋养,也许还更为清醇。要为敢于冒险的双脚开辟出一条路来,虽然可能坎坷,却同命运将我们堵塞的路一样直宽。”

“从那一天起,我每天都做着这样的观察题,对着我生命中的每个人竭尽所能地去观察——每天来打扫房间,喷消毒水的清洁阿姨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孩子和丈夫,在食堂她喜欢吃什么?门口的保安叔叔,有想过去了解叔叔的名字和喜好讨厌吗?你露出了无以面对的表情,你没有渴望的东西,所以不需要时时刻刻察言观色,可是我时刻都被一种强烈的生存危机所笼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向上攀登的机会,不能放过任何可能为我提供来之不易的机遇的人,撒谎成性,谄媚为生,这样的日子我过得已经够了,我心甘情愿;我知道,在你眼里,我的,形象恐怕不怎么好吧,那次强吻怕是吓到了你。可是正如我说的,你不了解我,因此也没有资格评价我……我曾经还是孩子,像您这个年纪,二十几岁,我相信人生来有尊严,我相信纯洁无瑕的爱情,我相信一堆用来约束我的,乱七八糟的规则,这些规则会让凡人晕头转向,让聪明人进退自如,而我能运筹帷幄,我口若悬河,能轻易地让人哭笑哀怒,而则难以被其他人的情绪思维所影响,我应该去管理的职位,我天生就是吃这份饭的料子;三次世界大战的战火摧毁了我们的家乡和世界和平,许多国家的监狱洞开,各种可以被纹在撒旦背上的人肆意冲击社会秩序,艺术与音乐的花毁于一旦,屋漏偏逢连夜雨,‘觉者’又来了,带来了不可思议的怪物,让战火后的人们为了维护文明不得不结成联合政府,再后来,‘序神’降临催发了灾难的种子,在一切的社会数值都十分低迷的时刻,只有自杀率遥遥领先,每三个人内就有一个人自杀,现在人口恢复了多少?粮食供给现在如何?我曾为此饱受煎熬,深信跻身议会实乃大谬——其职务之单调沉闷,令人窒息。我本以炽热之心向往更鲜活的人生:渴慕文学创作,向往躬耕田园,憧憬艺术家、作家与画者的命运,只要不囿于立法者或官僚之身,任何其他天职我都甘之如饴,是啊,议员袍服之下跃动着的,是一颗艺术家之心、诗人魂灵、崇高事业的献身者、功名的追逐者、权力的渴求者,我总觉此生悲苦,非改弦更张不足以求生…终于,历经阴霾与挣扎,终见曙光,得慰藉,昔日困囿之生活忽展作无垠平野,就像现在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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