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故人非故人,旧爱成新仇(1/2)
第994章:故人非故人,旧爱成新仇
闻媛的悲伤,是人间烟火里最滚烫的一碗毒鸡汤。
它告诉你,有一种无能为力,叫“天命”。
它告诉你,有一种英雄主义,叫“认命”。
当那块惨白色的屏幕终于黑下去时,礼铁祝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零下三十度的东北冰窖里,又被捞出来,再扔进一百度的开水里反复烹煮,最后被一辆五十吨的泥头车来回碾了十七八遍。
灵魂,已经被碾成了二维码,扫一下,全是“创伤”。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那个屏幕裂成蜘蛛网的破手机。
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像野火一样在他心里烧。
他想打个电话。
就现在。
打给他妈,问问家里的暖气热不热乎。
打给他已经去世的爸,吹吹牛逼说儿子在外面混得贼啦好,顿顿都有肉。
打给他的妻子、女儿、丈母娘……
他想听听他们的声音,哪怕只是骂他一句“小兔崽字,又乱花钱了”。
可他摸了个空。
操。
他忘了,他现在在地狱里。
一个连手机信号和人间亲情都概不发货的鬼地方。
一股比闻媛的悲伤更深、更刺骨的绝望,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扎进了礼铁祝的每一寸皮肤。
他第一次,怕了。
不是怕死。
是怕等他好不容易从这鬼地方爬出去的时候,想打电话的人,已经不在服务区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句被说烂了的古话,在这一刻,变成了悬在他头顶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看着那片死寂的森林,看着在各自的悲伤里挣扎的同伴,心里那根名为“信念”的弦,第一次,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嗡”声。
“下一个……会是谁?”礼铁祝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他现在看这片悲伤森林,已经不是在看什么地狱关卡了。
这他妈就是一场大型的、沉浸式的、360度无死角的……人生教育片。
一部,由地狱制片厂出品,魔鬼导演执导,所有演员都是他们自己的,顶级致郁大戏。
就在礼铁祝胡思乱想,感觉自己精神状态已经快要跟商大灰看齐的时候,那块比996的打工人还敬业的雾气屏幕,又他妈亮了。
来了!
它又带着别人的伤心故事,来折磨大家的眼球了!
礼铁祝认命般地抬起头,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来吧,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屏幕上,缓缓浮现出一张脸。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帅脸,即便是在这鬼地方,那股子又骚又浪的气质,也丝毫不减。
社会我卫哥,人狠话不多。
龚卫!
“我趣!”
礼铁祝的心,猛地一哆嗦。
该来的,还是来了。
如果说前面几个人的悲伤是文艺片、家庭伦理片、职场纪实片。
那卫哥的悲伤,绝对是一部集齐了“爱恨情仇、兄弟反目、江湖恩怨、小三疑云、殉情自杀”等所有狗血元素的,八百集超长连续剧!
这瓜,保熟!
礼铁祝强行打起精神,准备在线吃瓜。
不,是含泪吃瓜。
……
雾气翻涌,画面渐渐清晰。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金戈铁马。
那是一条河。
一条浑浊的,散发着腥臭味的,不知道飘着多少生活垃圾和死鱼烂虾的,上世纪90年代天城的军河。
河水是墨绿色的,像一锅放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海带汤,表面还浮着一层油腻腻的白沫。
突然。
“咕嘟……咕嘟……”
河中央,冒起了一串气泡。
一个白色的东西,缓缓地,从河底浮了上来。
那是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但裙子已经被河水泡得发黄发胀,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一个臃肿变形的轮廓。
她的头发像一团乱糟糟的水草,缠在她的脸上、脖子上。
随着她慢慢地浮上水面,一张脸,露了出来。
一张,被水泡得发白、肿胀,五官都有些模糊的脸。
像一个发面馒头。
礼铁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这他妈谁啊?
地狱版《走进科学》?午夜凶河?
然而,当他看清那张脸的轮廓时,他认出来了。
云菲菲!
龚卫的初恋,那个为爱投河的姑娘!
礼铁祝整个人都麻了。
他呆呆地看着屏幕,看着那个曾经清纯可爱的姑娘,如今变成了这副尊容,大脑直接宕机。
这地狱的设计师,是真的狗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他妈是把人家的尸体从河里捞出来,开了十级美颜的“惊悚”特效,再怼到人家前男友脸上!
诛心!太他妈诛心了!
幻境里,龚卫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那张总是挂着痞笑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他站在河边,身体僵硬得像一尊雕塑,那双总是闪烁着鹰隼般锐利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震惊和痛苦。
“菲菲……”他嘴唇哆嗦着,发出了野兽受伤般的低吼。
就在这时,河里那具浮尸,那双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眼白的眼睛!
空洞,怨毒。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岸上的龚卫。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像是从灌满了水的生锈铁管里发出来的,带着“滋啦滋啦”的杂音,又尖又利。
“龚卫……”
“你为什么……要和沈聊在一起?”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龚卫的脑子里炸开!
也像一把生锈的刀,捅进了他心里最深的伤口,还狠狠地转了好几圈!
“我没有!”龚卫疯了一样地嘶吼,“那是个误会!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他想解释,他想冲过去,他想把那个他爱了一辈子的姑娘从冰冷的河水里抱出来。
可他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河里的云菲菲,或者说,云菲菲的怨魂,对他的解释置若罔闻。
她那张肿胀的脸上,竟然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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