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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3章 金阳的归宿,古寺青灯度余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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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大灰那句瓮声瓮气、却比山还重的承诺,像一颗钉子,砸进了这片悲伤得快要凝固的空气里。

“他没干完的仗,俺替他干!”

这话不花哨,没文采,甚至有点土。

但就是这股子土劲儿,这股子实在到冒傻气的劲儿,让所有人的眼泪,都短暂地停了一下。

是啊,仗还没打完呢。

路,还得往下走。

为了那个去鬼界占座儿的兄弟,也为了还活着的自己。

悲伤,是最好的燃料,也是最重的行囊。

众人收拾心情,将那份沉甸甸的思念压在心底,背负着天龙座的星光,沉默而又坚定地,朝着下一个未知的地狱入口,走去。

……

与此同时。

一个与地狱的血腥、残酷、喧嚣截然相反的地方。

这里没有冲天的怨气,没有扭曲的欲望,甚至连风都好像被过滤过,带着一股子檀香和青草混合的、让人心安的味道。

城中区,金觉寺。

这是一座真正的古寺,老旧得像是从历史书里抠出来的插图。

寺庙的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石,像一位老人脸上的皱纹,每一条都写满了故事。屋檐角落里,甚至还长着几丛倔强的杂草,在风里摇摇晃晃。

这里太静了。

静得能听见香炉里,香灰掉落的“簌簌”声。

静得能听见后院里,僧人扫地时,竹扫帚划过落叶的“沙沙”声。

这份宁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气场,能把一切的暴戾和浮躁,都给抚平了。

然而此刻,这份宁静,被一个极不和谐的存在,给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砰!”

一身狰狞牛角盔、遍体鳞伤的金阳,被麦子囤像扔一个麻袋一样,扔在了寺庙的院子里。

那身代表着物欲巅峰的黄金铠甲,此刻布满了裂痕,光芒黯淡,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和泥土,像一件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过了气的奢侈品。

金阳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姜白龙那同归于尽的“白龙无悔”,几乎燃尽了他所有的力量。他现在,就像一头被拔了角的公牛,只剩下满腔的愤怒和不甘。

麦子囤放下他,对着院子里一个正在扫地的老僧,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消失在了庙门外。

他只是个忠心的下属,负责把主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他能参与的了。

金阳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他看着自己倒映在青石板上的狼狈模样,那双眼睛里,是能把人烧成灰的怨毒。

他恨!

他恨那个叫姜白龙的酒鬼,用那种他无法理解的、蛮不讲理的方式,毁了他的一切!

他恨那群叫礼铁祝的土鳖,用那种他最瞧不起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歪理”,玷污了他用一生痛苦建立起来的哲学!

凭什么?

凭什么他用血和泪悟出来的“恶即是善”,会被一群连欲望都搞不明白的蝼蚁击败?

“呵呵……呵呵呵……”

他笑了起来,笑声嘶哑难听,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就在这时,那个扫地的老僧,放下了扫帚,缓缓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脚上一双最普通的布鞋,脸上皱纹很深,眼神却很平静,像一口古井,波澜不惊。

他走到金阳面前,没有居高临下地俯视,也没有说什么大道理。

他只是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粗瓷茶杯,又拎起身旁石桌上的茶壶,给金阳倒了一杯茶。

茶水是隔夜的粗茶,颜色浑浊,还飘着几根茶叶梗子。

“喝点吧。”

老僧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

金阳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像要吃人。

“滚!”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他现在看谁都像敌人,听什么都像嘲讽。一个老和尚,也敢来可怜他?

老僧也不生气,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他把茶杯,轻轻地放在了金阳的面前。

金阳看着那杯中倒映出的自己,面目狰狞,黄金头盔上的牛角断了一根,像个小丑。

他心中的怨恨,像火山一样,即将喷发。

老僧看着他,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锤子,轻轻地,但精准地,敲在了金阳心里最硬,也最脆的地方。

“孩子,你心中的恶,源于未被满足的善。”

金阳浑身一震。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一下子就捅进了他尘封已久的心门里。

他愣住了。

多少年了,所有人都说他是恶魔,是疯子,是物欲的化身。

只有眼前这个陌生的老和尚,第一句话,就说出了他痛苦的根源。

他想反驳,想怒吼,想告诉这个老和尚别在这儿跟他扯淡,装什么得道高僧。

可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老和尚说的是对的。

他最初,也曾是那个最信奉“善”的人啊。

老僧看他没有说话,便继续平静地说道:“放下屠刀,未必能立地成佛。那都是骗人的鬼话。”

金阳又是一愣。

这话,从一个和尚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但是……”老僧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他那双紧握的拳头上,“至少,可以不必再做那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

连自己都讨厌的人……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金阳的记忆。

他想起了自己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越来越陌生的,被欲望和权力包裹的自己。

他想起了自己夜深人静时,偶尔会冒出的那个念头:如果当年,没有那件事,他会变成什么样?

他讨厌现在的自己吗?

他不知道。

或者说,他不敢去想。

因为一旦承认了讨厌,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所坚持的一切,就都成了一个笑话。

金阳的拳头,握得更紧了,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的皮肉里。

“你懂什么!”他低吼道,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你一个只会念经扫地的和尚,懂个屁!你没穷过,没被人踩在脚下过,没被人当成垃圾一样羞辱过!你凭什么来教训我!”

老僧,也就是金觉,看着他暴怒的样子,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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