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狂妄（2/2）

“朕还活得好好的。”江绾放下书简，冷声道。

“就是因为您还活得好好的，”纪川顺势而上，“储君如今与婋殿下有何分别？改立何人不过就是您一句话的事情，谁敢不从？”

“你是在为她争权？”江绾反问道。

“是啊。”纪川如实应下，“您仔细想想，储君有什么？”

“有贼心不死的赵氏。”

“可你在打压他们。”

江绾恍然，似乎就算她不予以二女儿助力，也从未停止过对大女儿的打压。

可她又能如何呢？借昭阳赵氏的血脉平定当年的局势时，她就清楚总会有这一天的。

“朕绝不会效仿武烈帝。”

“您当然不会。”纪川坦言，“但正因为有他在先，您才不肯放权，然物极必反，最后都会归向一处。”

江绾抬眸，静静地看着他，只听他又道：“昭阳已经长大了。”

“殿下！殿下！”

赵宣步履匆忙，连衣袖上的绫纹被湖边假山刮破都尚未察觉。

“婋殿下！”

他放声将人喊住，趁人停步间隙堵去了前面。

“臣知道如何让陛下踏足颜府。”赵宣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的来意。

“你是何人？”婋殿下冷着脸问道。

面前的年轻男子比她高出许多，湖光折射出他额间细密的薄汗，他的发冠很是雅致，白玉雕的镂空祥云纹样，衣服有些单薄，很显他宽大的双肩与收窄的腰身，浑身上下的派头都不像是京中贵公子中所流行的。

然而就算他打扮得再‘别致’也无所谓，因为那张脸可以让他无所顾忌。

“臣南阳王世子，参见婋殿下。”赵宣俯身一拜，头颅垂得低低的，礼数周全，极尽谦卑。

“原来是你啊。”婋殿下冷笑，她记得来时听见宫人议论南阳王世子，说他与他生父楚南柯简直一模一样，如今得见赵宣，她才信了父亲所说母亲曾经爱过楚南柯的说辞。

原本她觉得，如果是爱，那怎么会干净利落地杀了他呢？可这下她悟了，爱不爱不知，反正不爱才是毫不在意，就像对她父亲一样。

“殿下认得臣？”赵宣站直身子，微微诧异。

“当然认得，你可是赵氏与楚氏的结合，若不是你母亲把你藏得好，这皇位哪轮得到先帝来坐？”

讽刺的话语让赵宣唇角僵滞，他轻轻出气，掩下厌烦的情绪，低声道：“殿下言重了。”

“臣有办法让陛下踏足颜府。”

“说来听听。”婋殿下拱了拱鼻子，莫名期望从他口中听见他会出卖色相以求陛下去吊唁老臣的说法。

“只要陛下去求吴大将军。”

“呵，”她轻笑一声，这些日子她已经听过无数的人给她谏言此法了，“本殿只有一个父亲。”

“你也是蠢的。”她补充道。

“臣是愚钝。”赵宣面不改色地应下，“但臣知晓陛下所不知晓的。”

“颜大人曾在长平侯造反时诈死，以躲过连带的罪责，而那时射杀长平侯之人正是陛下身边的宠臣温氏。”

“想必颜大人与您说了温氏不少坏话吧？”

见面前人抬眸，眼中愤愤，他料定他说准了。

“你可知温氏杀了洛相，而当时身为太后的陛下着丧，却是为了温氏？”

“不止这些，”见婋殿下想反驳，赵宣连忙道，“南阳王世子，臣的舅舅，储君的生父。”

“那年他伏诛时，陛下正被齐军围困，尽管如此，陛下还是不顾万难想要见他最后一面，不为其他，只为情谊。所以殿下可知，这悼念之谊，于活生生在一旁观了两次的颜大人而言，有多重要吗？”

“难道您也觉得，兄弟的背叛与那声虚假的父亲，抵得过挚爱的悼念吗？”

婋殿下沉默了，虽然他父亲不争不抢，但他对她母亲的情史可谓如数家珍，他总说她母亲爱所有男宠除了他，甚至连她的前老师纪川，都比他更得江绾青睐。

“臣敢断言，颜大人此生所求，就为此事。”

“多谢。”婋殿下拧着眉头点了点头，绕开他匆忙离去了。

赵宣望着那抹离去的白影有些气馁，他能确定储君已经迷上了他的模样，可这位婋殿下却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似乎还没有涉足情场的经验。

“世子殿下。”

宫女绕过了假山，从身后叫住赵宣。

“陛下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