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对错之间(2/2)
“饿死鬼,天亮后俺们真能出城?”一个瘦小青年拿出烟,扔给对方一根,然后散给其余同伴,最后把烟包扔在了由门板充当的桌案上。
“大算盘不都讲了,这是失火,不是旁的,所以朝廷不会闭城。”被称为饿死鬼的中年人瞅了瞅烟,顺手拿起面前的酒坛为自个满上,瞅了眼拿着火镰准备给他点烟的青年,笑着把烟放进嘴里,顺势给对方倒了一碗酒。不过肺的从嘴里吐出烟气,端起酒碗“干。”
青年同样端起酒碗,抿了一口,赶紧道“俺瞅着这车上的金银也不老少啊,为啥大算盘还要冒险,绑张家人?”
“人家自然是打算要的更多。”饿死鬼一饮而尽,放下酒碗,青年赶忙拿起酒坛为他满上“张家可是皇亲,要多少银子拿不出来?”伸手去端酒碗,一个不防,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平日里精细的他这次没有去捡,伸手拿过烟包,发现青年也刚掐了烟,顺势拿出一支递给对方,然后自个也拿出一支。
青年依旧打算凑过来为他点烟,饿死鬼手里已经拿着火镰晃了晃,自顾自打起火镰。只是直到青年点着烟,饿死鬼手里的烟才被点着。二人相视一笑,继续聊了起来。
这种情形不单单二人,周围几人同样如此,毕竟长夜漫漫,太难熬了。睡又睡不着,远处车厢里那种渗人的声音,谁不是听的心里发毛。
江侃忍着恶心,再次欣赏起他的杰作。江侃自然对男人没兴趣,所以只好拜托这根比拳头都粗的木条帮忙了。只是如今这根木条已经断成了两截,一截在张鹤龄身体里,一截在张延龄嘴里。因为不能发出声音,故而他只能不停通过胸口起伏,来表现畅快。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东西看多了也没意思。江侃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来到已经人事不省的张鹤龄面前,伸手揪住对方命根子,一刀捅了下去。张鹤龄许是已经晕了,没什么太大反应,反而是一旁的张延龄依旧发出嘶吼声。
“放心。”江侃用假嗓调侃一句“我只劁了你哥,留着你。要不然你们张家不就绝后了。”
张延龄一哆嗦,强忍疼痛,再不敢乱动。
“好三惹民……奥三呐民……”江侃却并没有打算饶了对方,拿起被张延龄吐出来的半截木条狠狠砸在对方的两条腿,继而是被绑着的两只胳膊上。这下张延龄再也忍不住,终于哀嚎着求饶起来。可因为门牙全被打掉,开口漏风,根本说不清。
直到打累了,江侃才走出车厢。瞅了瞅远处,从地上捡起刚才的那口崩了刃的刀,返回同伴聚集的火堆旁“怎么了哥几个?让谁煮了?”
“救俺,救俺……”饿死鬼一边口吐黑血,一边断断续续的求救。而周围的其他人,已经无声无息的躺倒在地。
“别急啊。”江侃一刀砍在火堆上,顺势踢开了里边尚未燃烬的木炭。然后开始挨个补刀,不过片刻就来到饿死鬼面前,没有任何迟疑,捅进了对方心口“反派死于话多,我从电视上看的。”这才拿出火镰重新点了张纸,一边观察火苗颜色一边催促“我在劈柴里边下毒了,无色无味,吸进去必死无疑。可是那东西挥发快,要不然我躲到那么远干什么?现在你有什么话,讲吧。”
饿死鬼本来就剩了半条命,如今抬手指着江侃,却已经讲不出一个字。
“对,我是答应你,把他们灭了口,银子对半分,然后赎金对半分。”江侃笑着坐到了饿死鬼面前“不止你,我答应了你们所有人。”说着一脚踢开饿死鬼指着他的手“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最后我只能自己来,那就没必要再分你一半了,对不对?”
饿死鬼哪怕再不甘心,手终究垂下,双眼死死盯着江侃。
江侃把纸扔在地上,这才摘下缝了炭包的面巾,拿出一根烟点着。
这一年多的牢狱生活,江侃也在痛定思痛,不断反省。他始终觉得被郑直摆了一道,却又想不出错在哪。不过还是决定,做买卖需要帮手,可是分红不需要合伙人。任何买卖,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打从他召集这些狱友的时候,就没想着放他们活着离开。
有了这八万两银子,勒不勒索张家已经无所谓了。接下来,就是猫抓老鼠的游戏了。
此刻远处传来了晨钟之音,新的一天开始了。
“崇哥就安心在这读书。”孙汉一边揉额头,一边道“外边的事啥也不用管。”
孙汉上月将崇哥赎出来后,并没有接回家。不是不愿意,也不是韩氏不满,而是怕伤了伯父的心。
韩氏虽然没有见崇哥,却把韩家陪嫁的一处院子拿了出来供对方使用,只是当时孙汉已经提前租好了地方。可还没等他想好咋把院子退给娘子,崇哥就又出了事。如此孙汉索性将对方安排到了这里,原来的那处院子不能回去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查到崇哥身上。
“兄长,要不俺回乡吧。”崇哥沮丧道“让娘跟着兄长吧……”
“如今都晓得崇哥被那几个人带上京了,若是就你回去了,咋解释?待过一阵,官府确认了朗迁他们的身份,就会发文书给浙江,这事就平了。再过个三五年,崇哥回去考个功名,也不会有人再旧事重提。”孙汉打断魏崇的话“娘的事你也不用操心,开春后,俺会派人接过来。”
“兄长的意思俺懂。”崇哥却辩解道“可是俺怕再闯出啥祸事连累了兄长。俺来了,除了闯祸,啥也做不了,还连累了兄长……”
“崇哥这是啥话。俺们是兄弟。”孙汉舒缓语气“虽然不是一个爹,可是如今是最亲的。你的功课俺瞅了,假以时日,比俺都好。至于闯祸,吃一堑长一智。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都会的。不都是吃亏吃多了,长了记性。”
“兄长还吃过亏?”崇哥有些不信。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兄长料事如神,在河南的时候,把家里那些杀才拿捏得死死的。而刚刚对方在欢乐时光,可是果决狠辣,遑论兄长还有孙家做靠山。崇哥实在无法想象,对方还能吃亏。
“自然。”孙汉宽慰道“吃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记吃不记打;还有就是‘认命’,自暴自弃。”
崇哥一听,心虚的低下头。
“俺爹,你爹跟娘的事,俺们都不晓得内情。”孙汉平静拿出烟点上“谁是谁非,也没有必要深究。可是娘咋对崇哥的,应该错不了吧?为人子,床前尽孝,不难吧?倘若因为流言蜚语,就自暴自弃,疏离亲近之人,岂不是让那些传闲话的得意?”
崇哥羞愧难当“俺……俺晓得娘对俺的好,只是乡党每每对俺另眼相待,这才想要寻一些志同道合之人逍遥。却不想俺眼瞎,不辩好赖……”
“前事已矣。”孙汉给了对方一个台阶“只要崇哥能够振作,娘跟俺都会高兴的。”瞅瞅天色,起身道“崇哥也折腾一夜了,洗洗睡吧。俺该上职了。”
昨夜的事情这么大,二张又是众目睽睽之下逃跑,早就想要除恶务尽的百官能够放过这个机会?如此,他于公于私都要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