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佰叁拾捌 来犯(1/2)
西戎与中原交界之地,中军大营。
时值深冬,边关的风如同裹着冰渣的鞭子,抽打得营中的白幡猎猎作响。中军帐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凤遇竹眉宇间凝结的寒意。
距离朝廷八百里加急的讣告抵达已经过去三日。按照京中抵达边关的脚程,加之风雪,这消息传到她耳中时,最短,估摸也过去了六七日。再加上过去的这三日,加起来,差不多就是十日。十日……这在平时不过弹指,但在皇权更迭的惊涛骇浪中,足以让京城天翻地覆好几个来回……
京城局势应当已初步落定。但她知道,对边关而言,危机才刚刚开始。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帐中几位核心将领:“新帝登基,权威未立。六皇子被圈禁,其党羽遍布朝野军中,岂会甘心?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她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上代表西戎的区域:
“而我们真正的敌人,在外面。国丧期间,举国哀恸,边防易懈。西戎那群豺狼,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看向斥候统领:“加派三倍斥候,深入西戎境内百里,我要知道他们每一个部落的动向,尤其是王庭主力的位置!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薛凛风!”
“末将在!”
“即日起,全军进入一级战备。外松内紧,明面上依旧持服,暗地里所有关隘、哨卡,守备力量增加一倍。夜间巡逻队次增加,弓弩上弦,衣不卸甲!”
“是!”
“还有,”凤遇竹眼神锐利如刀,“严密监控军中所有与原六皇子府有过往来的将领。非常时期,若有任何蛊惑军心、煽动异动者……无论官职,立斩不赦!”
一番命令下罢,众人纷纷离去,凤遇竹视线扫视一圈,最后落到军中司马身上,她将他叫停,拉到一旁,低声寻问:“如今粮草还剩多少?”
司马面色凝重:“满打满算,还能支撑两个月。”
凤遇竹点点头,表示了然,眉头却拧得更深。两个月,听着不短,但在动辄以月计算的补给运输面前,这已是悬崖边缘。
她到边境也就一个多月,下车伊始便清查粮秣,发现此处存余紧张时,就第一时间向兵部连上三道紧急文书。但不知为何,最后等来的不是“库银紧张、需统筹调配”的敷衍之词,就是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她甚至动用了自己的私人渠道打探,反馈回来的消息都指向兵部公文流转被人为滞碍。
一种诡异的阻滞感让她心生警兆,却一时找不到源头。
忽然——
凤遇竹脑中快速闪过一道简讯——“五皇子监国,六皇子辅佐军务。”
该死!
在先帝病重、权力真空的那段最关键时期,负责“辅佐军务”、有能力在兵部内部制造这种无形阻滞的人,除了萧启,还能有谁?!
可她得到这则消息已经是先帝驾崩后,太晚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这不是简单的官僚拖沓,这是一场针对她、针对整个西境防线的精心算计!萧启利用先帝病重无法理政、五皇子监国根基未稳的空档,利用他短暂掌握的权柄,悄无声息地扼住了尘骨关的咽喉!
她想通此节,以八百里加急向新帝上奏,陈明尘骨关危局及兵部文书滞碍的异常,请求朝廷火速调粮。可一切都太迟了。国丧期间,朝廷各方运转缓慢,她的奏疏需要时间,调拨粮草更需要时间。
而她的敌人,没有给她这个时间。
风雪下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西戎入侵的烽火,在军营挂上白幡的第五日,染红了尘骨关的天空。
在黎明前最黑暗、最寂静的时刻——
“呜——呜——呜——”
三声短促而凄厉的牛角号,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猛地划破了营地的宁静!这是最高等级的敌袭警报!
几乎是同时,一名浑身浴血、甲胄破碎的斥候,被两名士兵搀扶着,踉跄扑入中军大帐。他左臂齐肩而断,伤口被冻得青紫,仅存的右手死死攥着一枚染血的西戎狼头令牌。
“将……将军!”斥候看到凤遇竹,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西戎……不是小队扰边!是主力!遮天蔽日的主力!他们……他们绕过了鹰嘴崖,直扑……尘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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